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孤岛求生


艺术家孙尧



4月10日-25日,艺术家孙尧个展“永恒岛”在上海油画雕塑院美术馆拉开帷幕。此次展览汇聚了艺术家自2016年创作至今的抽象绘画系列《永恒岛》,及其在疫情期间创作的小幅绘画系列《天际》,展出共40余件绘画作品,体现了他对生命意志永不消逝的感悟。




先行到死中去

Neverland


对艺术家孙尧而言,创作《永恒岛》是痛苦而疗愈的过程。


2016年,踏入不惑之年的他相继收到噩耗:父亲、大伯接连确诊癌症。突如其来的坏消息让他不得不提前思索生命与死亡的意义。在陪伴亲人就诊的日子里,艺术家的心境也逐渐转变,从最初的恐惧、无奈、挣扎,慢慢变得缓和从容——“我觉得父亲是在用自己的伤痛,给予我一种生活的真相。”


孙尧《永恒岛 No.16》, 布面油彩,250×180cm,2018年
孙尧《永恒岛 No.17》,布面油彩,200×200cm,2018年


在频繁进出医院时,他还接触到其他身患绝症的病人及家属,在与其言谈和眼神交流中,孙尧感受到人内心深处的强大生命力量:对于即将毁灭这一生命事实的忍受和对生命不息的强烈愿望。于是,他开始画风暴,画飘摇的岛,仿佛巨大的动荡和无所着落的不安才是生活的本质。


孙尧个展“永恒岛”展览现场


“如海德格尔所说,‘先行到死中去’——风暴中孕育的,未必不是温情与眷恋,未必不是澎湃的生命,未必不是一座永恒的梦幻岛。”他相信每个人生命深处都有一座与生俱来的永恒之岛,在生活表象的虚无汪洋中毅然矗立。而生活的意义就在于让这一岛上长出树木,生成溪流与湖泊,充满生机。


孙尧《永恒岛-青山翠谷》,布面油彩,150×150cm,2020年

医院的场景也让孙尧联想到老勃鲁盖尔的作品《走向加略山的行列》,前景中三个女人的悲伤和人群的狂欢形成鲜明对比,或许正合鲁迅那句话: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,我只觉得他们吵闹。然而,痛苦与死亡总在发生,生活仍在继续。


老彼得·勃鲁盖尔(Pieter Bruegel the Elder)《走向加略山的行列》(The Procession to Calvary),板上油画,124×170cm,1564年
老彼得·勃鲁盖尔《走向加略山的行列》(局部),板上油画,124×170cm,1564年


这种对生命的体悟在2020年进一步深化。当时正是春节左右,孙尧刚搬入新工作室,就遇到了疫情;大街小巷空荡荡的,一个人静静待在工作室反而让他有种与世隔绝的安全感。那期间,颜料和画布变得稀缺,他只能翻出画室角落里的小框,甚至打过草稿的小画被用来重新绘制。


孙尧《天际-浸入》 ,布面油彩,50×40cm,2020年
孙尧《天际-沼泽接住了夕阳》 ,布面油彩,50×40cm,2021年


由于住在高层,每天他眼中的风景只有那一片遥不可及的天际。从星云中露营到黎明轻扣夜幕,天际成为希望与永恒的意象,也成为其创作的灵感来源。他用光怪陆离的色彩来表现窗外无可触及的天际,如同抵达了浪漫主义者心中的彼岸。


孙尧《天际-星云中露营地》 ,布面油彩,50×40cm,2020年
孙尧《天际-黎明轻扣夜幕》 ,布面油彩,50×40cm,2021年


正如英国艺术巨匠威廉·透纳对风暴与大海的痴迷——强大的自然力量包围着渺小的人类,体现其对脆弱生命的悲剧性感悟。而孙尧则稍有不同:艺术创作无疑让他在无可奈何的命运中获得了“向死而生”的力量。


威廉·透纳(William Turner)《运输船遇难》(The Wreck of a Transport Ship),布面油画,172.7×241.2cm,1810年



每个人都是座孤岛

Neverland


对水与岛屿的迷恋来自孙尧的童年。1974年生于上海的他从小频繁来往于黄浦江两岸,彼时的西岸已进化成初具轮廓的现代都市,而东岸依旧是田园牧歌式的乡野村舍。两边的唯一联结是往返其间的摆渡船,也是其儿时最常乘坐的交通工具。


孙尧个展“永恒岛”概念视频


来往于两岸之间,摆渡船形成一个模糊的中间地带。船上的时空仿若凝固,似一个永恒瞬间,但同时又终将到达目的地。这让他不由对此岸和彼岸心生莫名的恐惧——“或许因为这两个世界都太过明确也太过迥异,每个世界仿佛都在塑造着一个不同的我,我感到深深的迷失。”


孙尧个展“永恒岛”展览现场


与终将到达彼岸的渡船不同,“岛屿被河流和汪洋所围绕,它本身面对的就是巨大的不安定和缺失,更像一个心灵和身体短暂的避所。待身心恢复,我们仍然要起航去向彼岸或者回到故土。正是‘岛’这一意象巨大的缺失感和暂时性深深地吸引着我。”


孙尧《永恒岛-永动》,布面油彩,150×150cm,2020年

孙尧《永恒岛-熵之河》,布面油画,200×200cm,2016年


对于孙尧来说,“岛”意味着诺亚方舟之外、遭遇灭世洪水的人们在孤岛上的濒死挣扎;“岛”让他想到一系列绘画作品:瑞士象征主义画家勃克林的《死之岛》、法国浪漫主义艺术家籍里柯的《梅杜萨之筏》。


阿诺德·勃克林(Arnold Böcklin)《死之岛》(Isle of the Dead)系列,板上油画,80×150cm,1883年

泰奥多尔·籍里柯(Théodore Géricault)《梅杜莎之筏》(The Raft of the Medusa),布面油画,490×716cm,1818-1819年

而童年读过的小说《彼得·潘》(Peter Pan)中对“梦幻岛”这类栖息地的描绘也让他浮想联翩,尤其是故事中对自然、童真、勇敢与纯朴天性的描绘。此次展览的名字“永恒岛”亦出自于此书。


孙尧《永恒岛-触不可及 No.3》,布面油彩,100×120cm,2020年


在这些人类编织的故事中,“岛”的概念引发复杂的想象:人类最后的栖息地、一个童真异想世界,又或是神秘、危险的囚禁之所,处于大陆世界的边缘,也是自身世界的中心。17世纪,英国诗人约翰·多恩(John Donne)曾写下《没有谁是一座孤岛》(No Man Is An Island),但对孙尧来说,每个人都是一座孤岛。


孙尧《永恒岛-狂想曲》,布面油彩,150×150cm,2020年


正是怀着对岛屿的这种百般滋味,艺术家用充满动感而抽象的笔触、具有象征主义意味的手法,勾勒出时而风消雨息、时而风暴肆掠的生动画面,塑造出一幅幅归属于记忆与心灵的精神化图像。



一个人的文艺复兴

Neverland


小时候,孙尧总爱闯祸与恶作剧,虽然后果往往是挨父亲的一顿揍,但他对于悬而未决的体罚,以及可能侥幸逃脱惩戒的那种刺激感近乎着迷,这也成为其在创作中偏爱制造灾难性后果的原因之一。


孙尧《脸之风景 No.6》,布面油彩,240×180cm,2007

孙尧《脸之风景 No.4》,布面油彩,240×180cm,2007


父亲一方面想改变儿子的调皮性格,另一方面当画家也曾是自己的梦想,于是开始“逼迫”孙尧学画,不听话就棍棒伺候。逐渐地,孙尧发现画画的确是个不错的发泄途径——有些想尝试但又不敢的恶作剧可以先画出来。而到后来,他越来越想画好,而越画不好就画得越多,以至于捣蛋早就忘到九霄云外了。


孙尧《大河流淌 No.2》,布面油彩,200×200cm,2011年

正是在这个阶段,孙尧开始迷恋上西方古典绘画,许多以神话、宗教与历史为主题的作品刺激着他的认知。尽管儿时缺乏对文化背景的理解,但这反而令他以自己的方式看待画中的元素,打开其想象世界的大门。


等到进入中国美术学院油画系,他开始沉醉于古典风景油画的明暗、清透的色泽,尤其是那种幽深莫测的空间与光线,给予他莫大启发。细究其作品,许多均与古典绘画有所关联。


孙尧《永恒岛-戴安娜的休憩》,布面油彩,80×60cm,2020年


《永恒岛》系列的第一幅以伦勃朗的《三个十字架》为灵感脱胎而出,画面中央耶稣受难后下十字架的场景若隐若现;《永恒岛-戴安娜的休憩》则将弗朗索瓦·布歇(François Boucher)笔下的戴安娜形象浓缩成一系列欢愉活跃的色调。画中这些抽象的笔触无不鼓励人们去联想,任思绪飘忽游走。


孙尧《永恒岛 No.1》,布面油彩,200×200cm,2016年
伦勃朗《三个十字架》(Christ Crucified betweenthe Two Thieves: The Three Crosses),铜版雕刻,38.1×43.8cm,1653年


因此,其作品风格虽乍看与古典绘画相去甚远,但精神无疑是古典的——古典风景画的“崇高性”、浪漫主义的“灾难性”均在其画作中有所体现。而这种看似宏大的叙事却又建立在他个人经历与情感之上。


孙尧《永恒岛 No.2》,布面油彩,200×200cm,2017年


或许正如艺术家所言:“艺术是个人的,甚至只有个人的才是世界的——就像一座孤岛,是为了汪洋而存在。我始终用一套自己的密码来凝视事物,与它们对话;这是我一个人的文艺复兴,我让一切在我的世界中重生。”


▲▲▲ 正在展出 ▲▲▲



览:永恒岛:孙尧·近作展

时间:2021年4月10日-4月25日 

地址:上海油画雕塑院美术馆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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编辑、文  张剑蕾
图片、视频提供  孙尧工作室
本文由《时尚芭莎》艺术部原创,未经许可不得转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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